优美散文
只此青绿待济南
作者崔洪国
“笛音古朴传风韵，只此青绿待人间”，在青绿中你会把你放进去，你成不了花海的一片花红，但那一片青绿会在不经意间就成了另一个你—不必用语言，用青绿就能表达和读懂的你。
——题记
上
今年的济南不同往年，春天向夏天快递的路上，风一程，雨一程，耽误了一些时日，忽冷忽热，阴晴难测，春夏的缱绻中让人感到了季节之间的不离不弃和难以割舍。
“千里江山一卷牵，满目苍翠墨色鲜。”昨天立夏，这夏天虽是姗姗来迟，但还是如约而至了。看看泉城从南部山区到城里的大街小巷，那满目的青绿，那到处欢歌笑语的人群中逐渐多起来的短衣和半袖，人们都相信夏天终于来了。光阴送走了流年，日历转换了节气，那如海的鲜花次第开放过去，在夏日的光景里，一个城市转眼之间就披上青绿的靓装了。
抬头见山，我每天都会从我阳台的书桌前望出去，静静之间就看到了大美济南这一个小小的角落从春天出发，向夏天迈进的路途上由万紫千红到苍翠青绿的更替。“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春天是花海的世界，就说我住的汉峪片区，开春的时候，楼下的绿地和石缝间，那些绿草还在等待，绿色还没有覆盖全地表，第一批连翘和迎春就羞答答地向春天传递着开放的讯息。过不了多久，楼前的紫叶李、樱花就争奇斗艳了。外面百花公园的玉兰一直等待着与我的邂逅和遇见，趵突泉的那束梅花每年的春天都最早含苞待放。
时光一去不再回，去年的往事还在回味呢！出差几天回来，小区山墙就爬满盛放的蔷薇，万象城、龙洞的郁金香就都成了网红打卡地了。去看牡丹和月季吧，小区门口的月季虽然只是几棵，但也无碍她们绽放出大红、浅黄的色泽。这才多少时日，每天经过的旅游路和历阳大街早就成了一片花的海洋了。
前几天的早上，我从千佛山南路下车，一路走着，把那些正在盛放期的月季收纳到了自己的相册和影集中，在自己的壹点号以“泉城影像”分享了一组《旅游路月季花开红艳艳》，引来无数朋友围观点赞，有的私聊我，济南的春天来去快，今年都到立夏了，这色彩是春天还是夏天呢？
其实，是我们盼着济南夏天了，盼着五颜六色谢幕之后，那一片青绿赶快登场，成为这个城市美景盛宴接下来的主角。这个城市的春夏之光还在换着镜头，彼此还在耳鬓厮磨，甜言蜜语地叙说着，我们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春天和春光了，好几年没有见过海潮样的人群，如约定好了一般，浩浩荡荡涌向春天那花的海，那漫山遍野的斑斓，所以，春天向夏天的交接，缓一些，慢一些也无妨，相比人们封闭了那么长时间，对于天空、对于色彩、对于阳光、对于花海的渴望也是人之常情。
我理解人们内心的这份渴望，也通过自己的影像和文字表达过对泉城花海的欢欣和惊喜，我在散文《泉城花海》中抒发过自己发自肺腑的那份真挚情感。但我今天更想换一个视角，来说一下夏日泉城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青绿。春来的时候，花在盛开，那片青绿在花丛下面的绿地上蕴蓄着力量，在默默等待。
花开了，花落了，春去了，夏天到了，那片青绿馥郁了这个城市的每一寸绿地和广场、街角、沿街拆违拆临后的口袋公园。绿草上的花渐次成了点缀，青绿漫漶成了随处可寻、触目可见、触手所及的绿色草原和另外一种叙事的青海。春天的时候是花红的海，这个季节，就是绿树、绿草、碧水和青山的海。花红凋落，隐去了成片成朵的形状，绿色盛装上演，一夜之间，换了人间，城市的调色板换了另一个季节该有的模样。
中
“笛音古朴传风韵，只此青绿待人间”，小区东边半山的消防通道和西边山间的松林间，以前每天早上都有爬山喊山的，时间太早了，那个时间好多人还没有起床，可能是影响到大家休息了，那喊山的声音后来就没有了。倒是周末的时候，那松林间真有了笛声悠扬地在林间穿越着，不经意就飘到我住房子的窗前了。我听过那笛声，有《春江花月夜》《月光下的凤尾竹》，虽适合夜里听，白天细细听着也是很有韵味和情调。
那些松树是小区外面独有的景，小区还没有的时候，她们就环山拥抱着，依傍和守望着。这么多年了，仿佛也是不知不觉间，她们就把小区的三面青翠成了绿色的山墙和屏障。风起的时候，她们就裹挟着一层一层的松涛送来山呼海啸般的声响。
西边松林外的山体处，是松树之外，密植的很多水杉、银杏、杨树和槐树，入夏了，这些树的绿色就与四季常青的松树相映着，笛声就从松林边上，越过这些水杉、银杏、杨树和槐树的枝干和叶，送过来青绿的韵律和透爽。
说到水杉，还是想到泉城公园的水杉林。其实泉城公园是最能代表济南夏天青绿的地方，水杉也是最能代表济南夏天青绿的树种。所以，就在今天，立夏后的第二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和妻子还是驱车去了泉城公园，去看泉城公园水杉还原给泉城的一片青绿。
舜耕路中间的绿化带里，有园林工人正在修剪着一丛一丛的冬青，那些冬青是路的中间隔离护栏，冬青的中间是一棵一棵的紫叶李和月季，紫叶李花期早就过了，叶子发着浅紫色的光。冬青被那些工人修剪得错落有致，整整齐齐。那些正在开着的月季就从那些青绿的冬青中间挺直了腰杆昂首立着。红色很鲜艳，但在夏日的那些青绿中，已不是那般得耀眼夺目了。毕竟，这个城市，苍翠和青绿已然成了这个季节该有的叙事和主场。
泉城公园有一片很茂盛的水杉林，刚刚下过几天的雨，林中氤氲着清淡的雾气和露气。天晴了，虽然不是深冬和开春的那种深蓝，也不是入秋的那份碧蓝，色彩是浅了些，但色调与那些绿色的水杉还是非常搭配。那些水杉长得非常高大，树形与银杏和杨树相似，但叶片如松树的叶片一般，又尖又长，比银杏和杨树叶子的椭圆和圆形更多了锋芒。
树下的草甸也都绿成厚厚的绿毯，把地表覆盖得严实无缝了。一条一条的步行小路就从林间和那些绿毯中伸展出来。这样怡人的时光里，自然有很多和我一样在家耐不住寂寞和清静的人跑了出来，融入到这让人心醉的青绿中，随心所欲的享受这春光刚去，夏日初到，还没有扎下脚跟的宜人和清爽。
暖暖的阳光从水杉的顶部照射下来，在水杉林中投下斑驳陆离的影。水杉随了风吹晃动着高高的枝干和细叶，阳光就把枝干和细叶晃动的影绘成各种形状，有的像遮阳伞、有的像柳叶刀、有的像心心相印、有的像小桥流水，在瞬息万变中，那些形状又交汇、叠加、错落成另外的一些图案和光影。
倘若你是一位有心的人，在那样的影像中，让你想象的翅膀纵横驰骋，很多影像就成了富有逻辑结构和情节叙事的故事，任你怎样去想，都能想出这个城市无数的风物和人情。想想之间，这一片水杉林就让一个城市的青绿有情有意，多姿多彩了。这与那些月季、牡丹、海棠、蔷薇的姹紫嫣红赋予你的意象和思辨又大不一样了。
下
花开红艳艳，给人更多的是一种视觉的盛宴，带给你的也是视觉方面的体验。花开千重，五颜六色，万紫千红，当时你也许会过目不忘，但过后就忘了。现在有了手机随手拍，把影像记录下来，想起的时候打开来，可以再身临其境的看看。青绿呢，青绿给人更多是入脑入心的心理感受，青绿自带的那种清鲜，那种湿漉漉的气息和花开的芬芳一样是沁人心脾，直达内里，与你的所思所想是深度融合的。
花开的感觉是你在欣赏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而青绿的感觉是你在漫步和行吟之间寻找你灵魂放牧的草场和你自己内心的那份宁静。花开的时候你迎着花红起舞，在青绿中你会把你放进去，你成不了花海的一片花红，但那一片青绿会在不经意间就成了另一个你—不必用语言，用青绿就能表达和读懂的你。
想必很多人有着和我一样的体验和感受，在泉城的朋友寻找平和和宁静的时候除了到南部山区，不少人会到泉城公园的水杉林，沿着林间那些小路慢慢走，慢慢听，慢慢悟。那一刻，我发了一组朋友圈，把我刚刚看到、听到的那一切，我眼前那一片茫茫苍苍的青绿分享给了朋友，并请朋友们猜猜泉城这片青绿的打卡地是哪里？
是啊，如果没有去过，或者不是经常去，就那样汪洋恣肆的一片青绿，没准还以为是到了东北的原始森林了呢！有几位朋友一眼就辩出那是泉城公园的水杉林了，还说有时间也是经常去那里，喜欢在那一片青绿中无我和忘我的感觉，喜欢在那样的场景中忘却喧哗的超越和升华。
倘若说花红是蜜蜂的王国，青绿就是鸟儿的天堂。树都蓊郁了，那些挂在高高的水杉顶端的鸟巢都隐没在了浓郁的青绿之中。你在林间小路走着，忽然就有无数的鸟儿沐浴着阳光，迎着你行进的方向飞翔过来，在你面前打个旋，就择了那些树叶和枝桠站稳了，放开了歌喉此起彼伏地欢叫和鸣唱着。
“啾—啾啾，啾啾啾，咕咕”，鸟鸣的声音是甜润的、优美的。是在呼唤，还是在求爱，是在比赛，还是在宣示，也许都有吧！鸟儿们会听懂彼此的语言，我们听懂那抑扬顿挫，悠扬婉转的鸣唱，伴着那青绿的主色调，唤醒了一个城市夏日里蓬勃旺盛的生机和盎然律动的活力。
为了更好地享受泉城那片青绿，从泉城公园出来，我还专程去了一趟明湖。到泉城公园，人们更多是想看树种的多样性和青绿的色调，更喜欢那种“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幽深和静谧。到明湖更多是为了亲近和触摸那一泓碧波，明湖的青绿更多是在环湖的四周和南侧的岸堤和水系的绿化景观长廊里。
碧水云天的日子，你会看到白云在湖上，佛山的倒影在湖心，青绿的树在湖畔，那是一种“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的美好体验。与在泉城公园的青绿天堂，感悟还是有些不同。
“花萼映芳丛，参差间早红”，“经行处，无穷绿水青山”，花红有花红的鲜美，青绿有青绿的韵味。在这个城市居久了，你自会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这花红和青绿，这不过是不同季节的不同色调，很难用好或不好评价。倘若非要说出一些不同，那就是，花红如同一个人人生的高光时刻，怒放过就复归常态了。
花开有花落，人生有起伏，花开富贵和人生的高光一样是一种结果，而青绿才是自然和人生不竭的力量源泉。人生易老，青山常绿，花开花谢，归途青绿。在城市和平原、山川的高空航拍，你看到是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青绿。行走期间，闭上眼睛，那种青绿就贯通全身，荡气回肠，洗心涤尘了，那些点缀的花红呢，就等着下一个春来，东风浩荡，你一睁眼，再把你唤醒！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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