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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遇·命运之轮》年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法国国家馆展览现场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影·剧场》(年)帕尔马·马略卡展览现场年《圣地·智利》智利圣德佩罗·德·阿塔卡玛年◎剀弟
艺术界又一位大家走了,这个人是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我马上回想起他在中国的首次个展,年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占据了整整两层展馆空间的《忆所》。这个展览在当年丰富的艺术活动中占据了一个独特的位置,而他的作品幽暗而又充满力量感。再次回顾艺术家的生平,发现生与死一直是他作品的核心。
他的作品如萨满招
在《忆所》展览中,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巨大的一层空间,十吨左右的二手服装堆在一起成一个巨大的山包,一个起重机在这座“山”上不停用抓钩抓取和抛下衣服。这件名叫《无人》的作品,首次出现在年巴黎大皇宫。在这里,起重机象征着命运,而服装的差异象征个体差异的微不足道。肉身终会缺失。
另外一个大型的装置作品《机遇》,印满新生儿图像的丝带在一座金属脚手架上快速滚动,直到这个名叫“机遇”的机器骤然停止并照亮其中一张照片。被选中的人将来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他/她的命运如何,似乎都不可预测。
这两件大型作品与人的普遍境遇挂钩,他的早期代表作品则落在个体身上,但相当沉重。最为可怕的是展览中大量的黑白肖像图像,无论是印在巨大纱幕上的世界各地人物的肖像《人类》,放大的黑白儿童肖像的《祭台》系列和《纪念碑》系列,我们感知到它们是为纪念逝者而设计的,而童年和死亡的并置尤其令人感到恐惧和命运的残酷。正如馆长龚彦对展览的描述:“波尔坦斯基在电厂的这次展览将是一场萨满的招 仪式。”
为什么这位艺术家敢于用如此沉重的话题激起观者的情绪?这位当代萨满为何对生死和命运如此执着?
艺术家的起步总是源自创伤。对于波尔坦斯基来说,犹太人身份和二战的历史是他生命的重要背景,也是解读作品生与死的密码。
藏在地板下的父亲
波尔坦斯基的父亲是一个乌克兰犹太人后裔,母亲则是一个具有科西嘉血统的基督徒,到年,巴黎被纳粹占领,波尔坦斯基正出生于年9月6日,巴黎解放几周后。他的出生背后就是一个恐怖而侥幸的故事。
因为父亲是犹太人的关系,他的父母制造了吵架离婚的假象,在今天是巴黎富人区的格勒奈尔大街上的公寓里,父亲天天躲在屋子地板下,只有晚上才小心翼翼地出来。从到年,波尔坦斯基的父亲都处于“消失”状态而母亲则怀上了他,他的法文名字中间还有一个Liberté,是自由之意。
后来波尔坦斯基的侄子克里斯朵夫回忆说,他们的老屋像个宫殿,但是住在里面的人像流浪者。因为恐惧,一家人常年都住在一间屋子,波尔坦斯基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独自上街过,他和哥哥一直睡在父母床边地上,既不去上学,也不能邀请人来家里,这样的日子过到了十几岁。
周围人不断地讲述幸存者的故事,这形塑了最早的波尔坦斯基的生活记忆。基本不离家,12岁彻底辍学,波尔坦斯基并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直到14岁时哥哥提出他可以画画,他才起心当艺术家。
从泥塑到具象绘画到摄影,直到走向观念作品,以图像、照片、绘画、雕塑和多媒体装置等方式创作,波尔坦斯基从现成物开始,拼凑出自己和周围人的历史档案,塑造出一个个既虚构又真实的人物。
他年在巴黎的首次个展就叫做《波尔坦斯基不可能的生活》,大量来自二手市场照片图像的混合,被称为个人的人种学。年这个展览出现的作品又被放入到更大的一个项目《CB-档案》——里面有超过两千件艺术家收藏的日常物品,一个个人的史诗,但是借助全人类的命运来表现。
在第五届卡塞尔文献展中,传奇策展人哈拉德·森曼邀请波尔坦斯基展出了《D家庭照相册》,用朋友的家庭照片做的一个装置,呈现了一个中产家庭无异于任何人的每日生活状态。年他在一个展览中又重新使用了这些图片。
这些上世纪80年代开始创作的作品,大量使用讣告照片、家庭影集、生锈的铁盒、蜡烛等,触及到犹太儿童照片、破旧衣服、灯光、祭坛,激起人们对历史的痛苦回忆。但是这些物品本身,也是艺术家对抗遗忘的物品,他一次次地使用这些元素,来提醒人们这些被遗忘的生命。
心跳仍将继续
通过艺术,波尔坦斯基将对死亡和命运的恐惧转化为了对人生不可控的命运的展现和对身处其中每个个体的体恤。这集中体现在艺术家的《心之档案》项目。
年,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波尔坦斯基记录下自己的心跳声,这个行为拓展为《心之档案》项目,并在日本丰岛创办了一个心跳档案馆,他想要收集全世界所有人的心跳。至年,已保存了逾12万件的记录。
《忆所》令人最后难忘的作品,正是跟心跳相关的委托作品《心》。在艺术电厂高米的烟囱里,烟囱内部悬挂了一盏大型工业灯泡,以富有生命的节奏感调动整个场域的明与暗。灯泡的闪烁频率和波尔坦斯基本人的心率同步,闪动的光线似乎暗喻着生命的在场与离席。在这个幽闭而又上升的巨大空间里,随着一起一落的心跳声,我们好像到达了一次穿越生死之后的冥想空间。在这里,我感到展览的沉重和恐怖被存在与生命的痕迹化解,好像在一个无解的问题之下,获得了一丝喘息。
巴黎时间7月14日,这个心跳停止了,但是在电厂的忆所仍在,心跳声也在继续。
供图/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