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断肠回首处》
对于梅树这种植物,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并不是农村就没有浪漫,而是更执着于改变自己命运的努力中,虽然从课本到诸多的小说里有太多关于梅的描绘,但一直没有见过栩栩如生的实物,这也是闭塞小城的通病。在我老家的春天第一波春光袭来,是杏花和桃花,并不分前后,诚然,即便当时花开如云,也并没有多少心思欣赏,就像高考前不敢谈恋爱一般,那是诛心之罪。
因此真正见到梅花是在南京,而且它乍一隆重出场就是主角,在明孝陵旁边的梅花山上,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树和心目中的春天,也在那里算是从男孩蜕变成为了一个男人,相对于以前的梦想来说,能真正牵手就是一个进步,我开始有了责任感,对于自己,对于青春,对于那好死不死的爱情!
对于正常男人来说,景象无非就是过眼烟云,顶多发出几声“我靠”的形容词,但是对于多情且容易忏悔的男人,有些经历本身就是带着浓烈忧伤的发酵物了,浓淡相宜并不容易:三十年梦境中,总有碧绿的山岭之间,成簇成簇的梅花竞相开放,一个女子也被那种梅花独有淡淡的粉色所渲染,弥漫着梦幻而清新的气息。开花的树一身雪白或粉红,镌刻在我生命的某一个点位,或进或退都不离不弃的,思念比真实拥有更加让人酸楚,尤其是身边人并不是自己的梦,那就更加多了某些情绪,好吧,情到深处情转薄,有时候为了减少梦魇的折磨,我宁愿早起,可以不面对那些梅花慵懒的香气、雍容的外表或者是无法把控的现实。
对于经历过爱情的人来说,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似乎开始是顾念对方的好,但恋爱的过程则是在发掘对方的缺点中成长的,我曾经很不以为然说那简直是盗墓,总觉得自己找到的是一个财富广场,但挖一个出来是瓦砾,进一步又找到是陷阱,好不容易接近墓室,感觉怎么有盗洞呢,靠,早就被人下过手了!不过凑活着继续挖吧,也许能挖出宝来呢,就像人家汪峰不就不在乎吗?这个说辞给前女友很有威严地警告过,说我这句话似乎有骂人的意思,再说爱情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比如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云云,我说你不记得下两句了是吧,自由!自由!自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被爱情绑定了的人都和兵马俑一样。争到后来就是我被挠一把,喝声滚拉倒。男人太较真不好,最大可能就是赢得了道理,输了女朋友!
一场当时很平庸平常的恋爱,只是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动心,也是唯一一次沦陷,全身心地爱上那个人,以至于后来梅花山都成了一种心灵的创伤。我们分手前也去过那里,不过不是早春,百花开时梅花都已经谢了,一树残花总给人不好的想象,再美好的东西在经历过时光洗礼后,也一定归于沧桑。当时我曾经宣誓,说每年我都会到这里看看,后来我也是这么做的,现在一本影集中仍是保留着十几年各色的火车票,都是大年初五,那也是我的一种青春代名词。可以再无关系,可以独自面对,但是我无法做到反目成仇和淡然放下。
曾经以为自己会坚持下去,就好像练广场舞的妇人从三十几岁一直跳到七八十岁,但我没有,后来交通便利之后,我反而不愿意去了,大概是姹紫嫣红中有我肥硕身躯太不成比例了,当美好成为回忆是很伤心的事,虽然那个人、那段事都铭刻于心,可我自己都不想再刺激自己了。爱过,自己知道就足够,不需要总用回忆压榨自己,就像不需要向自己证明什么!也许我心里也有一棵梅树,总有一树花开,但也有春去秋来,何必为难自己呢。
时光荏苒,又到梅花开放的季节,也又到断肠回首处,只是我并不在那般沉迷沉醉于心目中的少年时光罢了,我还要往前走,梅林的尽头有梨花、桂树,风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