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济南情缘
文/薛立全
从我记事起对济南就有特殊的情感。年我的小姨和姨夫中专同班毕业分配到济南工作,从此我们家里就经常收到来自济南的信件。我从小生长在农村,感觉济南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对在济南工作的小姨非常崇拜,小姨的每次来信,都让我对济南充满童话般想象,令我无限向往。
我六岁那年,在小姨的一再邀请下,母亲决定带着我去济南探亲。父亲把母亲和我送到当时的胶县火车站坐上绿皮火车,第二天清晨到达济南。
母亲和我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走出济南站后,我们分不清方向,在站前广场母亲从兜里拿出小姨来信的信皮,向过往的行人打听怎么坐公共汽车,问过多人都不知道我们要去地方。过了一会儿迎面走过来一位皮肤白净、身材高挑、穿戴整洁的中年男子,母亲怯生生的迎上去,拿着写有小姨地址的信封询问,中年男子看完信封后,抬头看看我俩,态度和蔼的对母亲说,我上班也要去那个地方,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中年男子帮母亲提起一个最大的包裹往公共汽车站走去,我们一同上了公共汽车,经过很多站点后,中年男子领我们下了车,在经过一家副食品店门前时,中年男子告诉母亲,这是一家平价商店,购买副食品不要粮票,母亲见小姨心切,没有停下购买商品。我们三人一同走过了一大段距离后,中年男子指着前面的一个工厂说,那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母亲万般感谢后,中年男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初到济南,遇上了好人,母亲和我心里都非常温暖。
到小姨家后一切都感到新鲜。第一次见到楼房,当时小姨住的是三层筒子楼,白天晚上我在楼梯上爬上爬下,感觉新鲜;第一次见到电灯,晚上打开电灯后,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了很多,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第一次用上自来水,水龙头一开,自来水哗哗流出,感觉太神奇了,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
小姨还经常带我到她工作的机械加工车间玩耍,车间里到处倒是身穿工作服、头戴工作帽的工人,非常崇拜。车间里机床轰鸣,小姨给我演示机床操作,我对机床上的电灯和加工出来铮明瓦亮的零件很感兴趣。到了周末,姨夫和小姨经常带母亲和我去公园游玩,趵突泉的涌泉、大明湖的划船、金牛公园的动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姨夫还用自行车带着我,骑行几十公里去飞机场看飞机,第一次看到了令人震撼的飞机起落场景。
表姐大我一岁,我与她形影不离,白天经常和表姐一起到翻砂车间的垃圾场捡拾煤核,往往是一车燃烧过的炉灰刚倒在地上,捡拾煤核的少年儿童蜂拥而上,全然不顾冒着白烟发烫的煤核烫手。到了晚上,表姐领着我和她的小伙伴到工厂的大礼堂幕布后捉迷藏,疯玩到很晚才回家。有一天表姐的小伙伴突然问我:“你姓啥?”我回答:“我姓在!”我父亲的名字叫薛在贵,在村里互相之间称呼都不带姓,都叫父亲“在贵”,当时我就认为我们家姓“在”,表姐说你不是姓“薛”吗?我恍然大悟,立马知道错了,非常害羞,当时感觉有个地缝钻进去就好了,我钻到幕布后面,双手捂脸,大半天拖不出来,弄得表姐的小伙伴不知所措。山里的孩子见识少、腼腆,与城里的孩子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在小姨家住了一个月后,回到了老家黄岛,济南的见闻,成为很长时间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
随后的岁月里,济南在我心中成为一个有影有形、有情有感、充满吸引力的城市。每年盼望着小姨的来信,对课本上有关济南的信息感觉特别亲切,也充满着想象。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我的高考时代。高考那年我以4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但可以以优势的高分选择中专学校,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坐落在济南的山东商校。
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就像是专门为了迎接82级新生一样,新启用了刚刚建成的教学楼和宿舍楼,一入学校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开学后详细了解了专业后,与自己的期望有很大落差,产生了不良情绪,这时在济南上学的黄岛老乡举行了聚会,见到了许多在济南其他学校上学的高中同学,老乡在异地相见分外亲切,30多位同学游览了大明湖,中午在公园旁边的一个餐馆共同就餐,互相交流各自学校的一些见闻,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这次聚会排解了多日来的低落情绪,恢复了饱满的的精气神。
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我的业余生活也安排的丰富多彩。在校的两年时间里,我喜欢上了打排球,每到课外活动时间,我们班的同学轮流到操场抢占排球场地,为打排球我还专门购买了排球服,两年下来排球打的有模有样,我身材较高,特别擅长网前吊球,很多时候都能得心应手;在校期间,我还喜欢上了摄影,每到周末,经常去照相馆租一台海鸥牌相机,与同学相约去公园照相,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都留下过我的足迹,照相回来后,买回定影剂、显影剂、红色灯泡,在宿舍里搭建暗室,自己冲洗相片,两年时间,积攒了厚厚的三本影集;晚饭后还喜欢与同学一起游览济南的胡同,我们从学校所在地花园庄出发,有时沿着胡同一直走到大明湖东门,两年下来走遍了济南市中东部的很多胡同。
在济南上学期间,小姨家就是我的大本营。刚入学时常想家,到小姨家就得到排解,后来亲情的召唤,小姨家成为我精神的依托。小姨家有一个表姐、二个表妹,她们都没有把来自农村的我当外人看待,那个时候小表妹正在省实验中学上高中,课业紧张,表姐有时带着我和二表妹周末去公园游玩,我从来没有和女孩子一起玩的经历,也不知道照顾女孩,到公园后我就放开步子,独自一人快步如飞,二表妹根本跟不上我的脚步,急的在后面大喊:“表哥,你这是急行军啊?”我这才注意到后面的表姐、表妹,开始放慢了脚步。
到济南上学的第一年,入学不长时间就到了立冬节气,那一天晚饭后我坐在宿舍里想家,正在这时,班里的同学领着表姐来到了我的宿舍,从包袱里拿出饭盒,打开一看是热腾腾的饺子,顿时我的鼻子发酸,有点想落泪的感觉。小姨家住在城市的西南角,我们学校在城市的东北角,表姐顶着寒风骑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整整走了一条城市的对角线,令我十分感动。
二年的时间是短暂的,转眼到了毕业季节。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小组的7位同学齐聚宿舍,从食堂里打来饭菜,用刷牙缸盛上白酒,开怀畅饮,直喝到后半夜,同学之间有诉不完的别离衷肠,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酒,最后小组的同学全都酩酊大醉。第二天上午我就要启程回青岛报到,江西的同学蓝平执意要去车站送我,车站上我俩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有很多语言,只是相对默默地站着,当公共汽车来了之后,我恋恋不舍的上了公共汽车,蓝平同学站在车门跟前,我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想与蓝平握别,这时公共汽车的车门关闭,差一点夹着我伸出的手,这一瞬间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30多年后当我再次见到蓝平时,他对这一瞬间也记忆犹新。
毕业后我回到了老家黄岛,被分配到最基层的乡镇工作,与自己的期望相差很大,那里工作环境恶劣,文化生活匮乏,信息闭塞,我的情绪低落。表姐知道这一情况后,经常写信鼓励我,并定期给我寄些期刊,供我阅读,帮我走出了那段心里至暗时期,继续沐浴着来自济南的关爱和温暖。
随后的日子我调到了机关工作,经常有去济南出差的机会,每次到济南出差我都很兴奋,办完公务之后,我都要去看望朝思暮想的小姨、姨夫和同学。毕业25年的时候,我又一次去济南,我们的班长召集了济南、聊城、淄博、青岛的同学小范围聚会,我深受感动。现在我的母校已经成为全国知名度很高的高职院校,同学们都知道我的济南情结,前几年学校成立第一届校友会,我被推举为校友理事会理事,参加校友理事会期间,住在开阔的新校区宾馆里,我早晚沿校园漫步,看着校园内的雕塑和园林小品,感受到很深的文化传承,亲切感油然而生。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后来我购买了自己的车辆,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我经常拉着母亲去济南看望小姨、姨夫,看到老姊妹相见喜悦的情景,我的内心感到幸福、快乐。前年母亲在91岁年龄上因病去世,小姨成为我心头的牵挂,每年都要找时间去济南看望,见到小姨、姨夫都是格外的亲切。
近几年我退下了工作岗位,有了很多闲暇时间,从去年开始喜欢上了写作,一开始我把写作当成一种自娱自乐的爱好,打发时间。今年8月份突发奇想,把写出的文稿投向了心仪的地处济南的《齐鲁晚报》,不想在很短的时间内发了我的一篇长篇散文,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时间里,《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发表我的文章十多篇,激起了我极大的写作热情。今后的时光里,我找到了一个很好融于济南的交流平台,传递我的思想,抒发我的情感,我的心将与济南贴得更近。
祝愿历史厚重的济南这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合着新时代的脚步,焕发出更加靓丽的风采!
作者简介:薛立全,青岛市黄岛区人,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也爱好旅游、摄影、徒步。在《齐鲁晚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青岛日报》、《青岛晚报》刊登多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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